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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riter's pictureFarinelli

《FB/GGAD》202007極短篇

Updated: Nov 23, 2020

每天早晨,他起床看見幾根頭髮落在枕上。紅棕色的,並隨著時間越顯滄桑。起初他什麼也不想。過了幾年,他開始會想起曾幾何時有淡金色的髮絲掉在枕邊上。他不住地想像如今那近白的淺金是否也會衰老。他一度以為這般臆想將糾纏著他持續到老。而時光飛逝,那些曾發生在枕邊的密語或打鬧,那些交織愛恨的悱惻,隨著他的落髮一一崩塌。再過幾年,當回憶足夠遙遠,他依然會想他,只是他不再躲藏不再害怕。

唯有當他們做愛的時候,他對他的執念——無論好的或壞的——才會轉化為猛烈而粗暴的愛意。啃咬,鞭打,縛綁,一切都是名為性的宣洩。他的憤怒令他有時搞不清楚自己是貪愛他的才華抑或是嫉妒他的光芒。阿不思阿不思,他會在耳邊呼喚他的名,就如同他倆身處漆黑摸不著對方。他總是射在裡面。他希望自己的愛因此純粹,希望阿不思能夠理解這種孤獨的喧囂。因此當阿不思和他一同高潮,他會伸手捏開他的嘴要他喊出來,令他的愛與恨得以在痛苦的歡愉之中綻放。

當蓋勒企圖闖進無人的麻瓜小木屋時,阿不思早已將衣服脫個精光,一個轉身跳入一旁的湖中。他大聲呼喊蓋勒的名,一面朝他潑水,直到蓋勒脫下濕透的衣服踏入水中才罷手。他往他的身邊游去,他張開雙臂接住他。即便他的個頭比阿不思要高一些,他依然傾身潛入他的懷裡。自淺綠色的湖水浮上,他吻他,陽光不再熱辣。

蓋勒和其他狼人不同,他總是選擇在新月時變身。他曾經拉著阿不思跑上山丘頂,新月無光,阿不思抬頭,只見繁星遍佈,銀河流淌夜空。蓋勒在黑暗中舉起魔杖變形,一隻帶著異色眼瞳的白色巨狼顯形,他對空狼嗥,惹得阿不思大笑。他甚至讓阿不思騎在他身上,在森林裡狂奔。他們在草地上打滾,當他撕咬他的上衣,他的指甲會緊抓著冰涼微濕的泥土。當他們以這個型態做愛時,免不了惹得滿身髒污。等到夜幕升起,晨曦微明,他會變回人形,用德姆蘭的制服大衣緊包住他,低聲地往阿不思的耳裡傾注愛意。

阿不思形容他的愛是座迷宮,而他便是住在中心的米諾陶洛斯。那個屬於麻瓜的神話。那麼你會來迷宮的中心見我嗎。他問他。只見阿不思緩緩地眨眼,那對眼睛比海更藍。這真是件悲傷的事。他說,一面伸手撫上他的臉頰。我親愛的蓋勒,很多時候,找到出口比走進中心更要容易許多。阿不思抬頭看他,鼻尖貼上他的。頓時,蓋勒發覺那對近在咫尺的藍眼睛比天空更加遙遠。

他曾說,露水是世界的眼淚。它在夜裡低聲哭泣,一直到早晨,而人們在它的悲傷中醒來。當時的他還不知道,他問,可是為什麼是悲傷呢,難道淚水只能用來測量悲傷?他還記得蓋勒的目光深深陷進他,異色的眼睛如此冰冷。他沒有回答,只是輕聲地說阿不思你還不需要知道,然後他吻他。他還記得,他知道自己永遠忘不了。

那年夏日,死神造訪,帶走亞蕊安娜,祂在他的耳畔輕聲細語,告訴他:此後他將每天在悔恨與傷痛中醒來,他的眼淚都將成為露水,蒸發,乾涸,直到下個清晨。如此循環。日復一日,年復一年,他始終找不回那個夏日,他喚不回亞蕊安娜。他只是往前,又活過一天,等著在下個早晨醒來,與世界共享傷痛,為永恆的死亡哀悼。

那陣子,他留著長髮,長得他躺在床緣時,髮末會觸到地板上。他並不為誰留,只是好一段時間沒理髮,就這麼長了。是這樣平凡無趣的原因。

蓋勒比他還要深愛他的頭髮。他會將手伸入他的髮間,捧在掌心上細聞。時而,他在早晨替他編髮,夜晚散開之後卷如藤蔓,彷若是源於麻瓜童話的長髮公主。他將他握在手心,傾身細訴:我美麗的人啊,今夜也讓我看看你的髮。

某天早晨,他在沙發上醒來,睡眼惺忪地依稀看見蓋勒圍上圍裙走進廚房。他熟練地揮動魔杖,鍋具和食材跳舞似地轉動,餐盤裡盛上一道道佳餚。

當蓋勒轉身走向沙發時,阿不思慌忙地躲回毛毯裡裝作熟睡。但這瞞不過他,蓋勒總是能看穿他,但他並不會刻意拆穿他,他會探入毯內,嘴唇貼上他的耳朵邊吹氣邊要他起床,直到阿不思終於克制不了自己地笑出聲來。


蓋勒即使入夜之後也不睡。他會和阿不思擠同一張床,兩人臂緊貼著臂,或是背靠著背,或是乾脆面對面相擁依偎。

阿不思總睡得沉,只要熄了燈,不出三秒便能聽見他規律深沉的吐息,他的鼻息溫熱,撲在蓋勒的喉結邊上時還帶著些許濕氣。

蓋勒總是鼻頭貼著阿不思的髮根,感覺對方在自己的胸前鬆開了所有,毫無防備與戒心,甚至可以說是脆弱。他說不出自己為了什麼醒著,也許只是因為阿不思的這般赤裸很珍貴,他想多看一點。

永遠得等到近乎黎明,他才終於放棄抵抗入眠,他會遁入阿不思的夢中,潛入他最深沉的心思,往他心底的汪洋投放他的靈魂。直到他們在夢中的海底尋見彼此,他們的烈火將交纏,燒乾,他們做愛,直到夜空的繁星燃燒殆盡。

蓋勒一直以來都是病的,但他隱藏得很好,沒有人知道,阿不思亦然。在脆弱的面前,阿不思也形同外人。

每個他無法入眠的夜,他透過圓形的窗子看著天空繁星點點,月光淌落阿不思柔軟的頭髮,紅如火,赤如血。

他很想告訴他。告訴他那些永不入夜的眠是如何折磨他,如何令他懼怕。

那些影,那些黑,那些夢魘,在他無眠的夜裡化作蛇攀行,化作蜘蛛結網,包裹他,擒獲他,當它們與黑夜相融,在漆黑之中他一無所有。

而當天光乍現,瞬時間,它們無影無蹤。蓋勒看著阿不思的睡顏在晨曦中亮起來,那表情可比羽毛還要輕柔。他會看著他的睡臉流淚,只因他的美好,也為自己的自私。他是多麼醜惡的一個人啊。

蓋勒一直都是病的,只有阿不思知道,但他隱藏得很好。時而,他聽見蓋勒在早晨哭泣,他聽見他壓抑自己的聲音。他會伸手輕捏住蓋勒的衣角。願梅林慈悲,他多希望自己能替他流那些淚,背負他的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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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07委託

非GGAD。 首篇為贈文,其餘為委託。 感謝牧委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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