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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riter's pictureFarinelli

《FB/GGAD》寂寞者

Updated: Nov 23, 2020

阿不思從不自認是個戀舊的人,這件事情得等到他再次想起G時才得以察覺。 自從和G分手後,阿不思沒有真正想起過他。當初熱戀如火,他們鑽研魔法,逗妹妹開心,做愛,做任何事。每天每天,歡愉像是一道永恆溫煦的日光浸入阿不思的骨肉。沒有任何一種魔法或戀愛魔藥要比那段日子還要真實。 亞蕊安娜的死連帶破滅了他倆的情誼。在死亡面前,阿不思忽然發現其實他和G之間的聯繫遠比他所想得要脆弱許多,過去的快樂如今成了尖銳的玻璃碎片,時時刻刻地刺痛著他,提醒他內心深處那道無法癒合的傷口,就連鳳凰的眼淚都癒合不了。 哀悼是一條漫長無盡的道路,走著都使人渾沌,甚至感覺不到自己是否向前移動了多少。這條路總是昏暗無光的,你無法輕點魔杖輕聲低唸出路摸思,只能雙手摸黑地行走,視覺在悲傷之中毫無作用。阿不思不清楚自己是無法移動,還是不願意走出去,也許兩者都有。懺悔將折磨他至死,那麼以悲慟陪葬是否更顯莊重。 亞蕊安娜死了,G離開了。阿不思再也沒想起過他,從沒有好好地、鄭重地放在心上去想,去回憶。只不過身邊總有人會說起G,他回歐洲大陸了,他在巴黎召集了大批的信徒,魔法信仰在G的理想口號之下徹響,傳遍歐洲內陸,就是遙遠的美洲也人心惶惶,如此如此,不管G在哪裡做了什麼,就是有人會說給他聽,給他捎來貓頭鷹,也許是因為他倆過去的情份,總之G的消息無孔不入。 失去手足的空洞默默蠶食著他,以至於阿不思的身軀不斷被削薄,他的自我正逐漸消失,無影無形。 不同於阿不思,弟弟阿波佛每天都帶花去看亞蕊安娜,說是悼念,實則是寂寞得發狂。在此之前,阿波佛的生活以亞蕊安娜為中心打轉,阿不思相信阿波佛明白自己不過是不願往前,不肯拋下有亞蕊安娜陪伴的日子,他害怕,害怕只要踏出一步,亞蕊安娜便會消失無蹤。即便他們還保有寥寥無幾的相片和一兩幅她的畫像(裡頭的她經常躲在框外,只有阿波佛能喚回她,不過他已經不再以此為傲),那些殘影卻愈發模糊,愈發虛假。沒有任何東西能比回憶更清晰、真實,也更惹人心痛。 那麼他自己又如何呢?阿不思時不時自問。入夜,他躺在床上,但他從不閉上眼,他不願在入眠後再次醒來,再次看見窗邊上升的旭日。太陽告訴他:時間依然流動,亞蕊安娜的死亦同,如溪流潺潺入海,是一種無法斷裂的永恆的毫不間斷的循環。 若死亡得以流動,那麼生命又何以乾涸?阿不思躺在床上,靜靜地思考。他的四肢僵直,身體除了心脈鼓動之外沒有任何起伏。一灘死水,他在心底為自己朗誦詩歌,腦裡卻響起G的聲音,G的語調。他曾為他讀詩。這是他寫的詩,屬於他們的詩。G在樹下,用烏黑的羽毛筆蘸上夜空的墨水,筆尖在羊皮紙上輕巧地來回滑動。G總是病態的蒼白,綿長的青色血管如小溪潺流過G的手指,羽毛筆桿斜倚著虎口,如同兩名芭蕾舞者捧著對方,一點輕顫一點搖晃,一吐一息,都能在對方的懷裡安穩地解放。若死亡是流動的,生命亦成河流。 那麼愛呢?阿不思面朝天花板問出聲來。 那麼愛呢?他問過他的。他在一棵百年老樹下問他,在他寫詩的時候問他,當午夜星芒滿佈,流星在他倆的眼底閃爍,他問他。愛是流動的嗎? 當他問他,星辰停止了呼吸。G鬆開握筆的手,烏黑的羽毛滑落羊皮紙,墜入他倆的影子中。豆大的墨汁在紙上盛開了深色的花朵,像是G的涎液灌溉他的枯燥,像是他們嚙咬彼此的時候落血滴滴,像是他們十指緊扣,阿不思聽見G內心深處顫抖的聲音,來自渴望的呼喊,引誘他。阿不思來不及多想,一頭栽進了對方。 阿不思不曾真正想起G,就如他一度以為淚水真會乾枯。但眼淚從未真正停下來,它們只不過是變得又靜又慢,靜悄悄地,它們落下的時候不再發出聲音。阿不思禁止了一切想念G的聲音。他的淚,他的朗誦,他的愛撫,還有他自己。阿不思不再想念,至少他希望能停下來,他希望選擇一直秘密地被自己握在手中。他希望的不如願。他背叛自己也背叛亞蕊安娜,一切的一切不斷地在他腦中播放:G的聲音,G的詩歌,G的懷抱。他內心中的G狡猾而自私,從不放過他,他一次又一次地以愛慾呼喚阿不思的名,如同那夜他和G在一大片夜空下親暱地互咬耳朵。阿不思無法逃過慾望的震顫,他逃避,他求饒,他屈從,他在愛的海洋裡打撈性的形狀。 阿不思不曾真正想起過G,但是他總是想著G,在內心深處的他。不論日落月升,每當G在他腦裡朗誦詩歌,阿不思會用G輕握他的方式輕握自己,任愛慾在血液裡流竄,任G在腦中一再地呼喊自己的名字,一夜過一夜,直到那個幻夢般的午夜再次降臨,他將咬著棉被哭喊出他的名字。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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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07委託

非GGAD。 首篇為贈文,其餘為委託。 感謝牧委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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